十堰罗淼青少年问题管理：童年最大的不幸，是“身后无人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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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俗最大的孤独是亲密关系里的孤独，那么“身后无人”则是这类孤独中最心酸的一种。

有位来访讲过这样一段经历：她是留守儿童，把她养大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，父母都在遥远的南方打工，童年几乎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，只有那皱巴巴纸片上的一串数字。“有事给我们打电话”，她也记不清这是谁说的了，却一直保存着这张纸，贴身而藏。17岁那年的某个深夜，一辆三轮撞到她后逃逸而去，不知过了多久她挣扎到路牙石旁，额头鲜血直流，好不容易过来几个下夜班的好心人，一边报120，一边给她手机，让她给家里人打电话。她颤巍巍从钱包取出那张发黄的纸片，一个数一个数的摁下那串冰冷的号码，贴在耳边。“我的心真要跳出来了”，来访告诉我时这样说。当时我的心跳也明显加快，下意识摁了摁胸口。“结果你猜”，来访突然笑了，“是空号”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，期待的终没发生，现实的确比电影残酷，根本没那么多温暖与团圆。“我突然不再感到疼痛，站了起来，摇摇晃晃朝黑暗走去，沾满血迹的那片纸被扔在路边，我听到了120的鸣笛，但我一点都不想去医院……”来访依旧苦笑道。我只能先说到这了，刚刚敲下这些回忆时，我依然悲从心来。那串号码重要吗？那串号码不重要吗？我真不知道，也永远无从得知她在那时那刻的心情。但我知道，当她伤痕累累回头那一刻，空无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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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始终以为，比起前途未卜的不确定感，身后无人更让人心碎，也更孤独。你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收下这份孤独，咬咬牙继续上路，任风把泪水吹落。

来访的故事只是个缩影。太多的“无人可依”正在发生在每个人身上。不知道你是否看过电影《少年的你》，无论是陈念、魏莱，还是小北，还是跳楼的少女胡小蝶，他们都有个共同点：“身后无人”。同我这来访一般，这些少男少女的命运被推向了各种未知的恐惧，当孩子身处危难时刻，身为养育着的那些父母们，你们身在何方？

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故事：当你在遇到困境的时候、遇到危险的时候、被不公正对待的时候、迫不得已生活窘迫的时候，那个所谓的“靠山”不会带给你安全，他们要嘛冷眼旁观的无情像没听到一般；要嘛表现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怯懦无语；要嘛责怪你各种不好才会如此……这一切，都在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现实：“别指望我会罩着你”。正如一个遭遇暴力的女儿，回到娘家的时候，她的父亲第一句话就是：“你若是做得好，他能那么对你吗！”多么无情又懦弱的父亲呀！相反，就算是女儿真做的不对，父亲也要拿刀冲上的感觉，会有多么的不同！

不可否认，关系最初模板来自于早年的养育者，这是我主修的这个流派（精神分析）最原初的假设。带你看一个最常见的场景：一个或几个孩子在玩耍，他身后不远处必定有几位妈妈或奶奶在那里闲聊或玩手机。每个孩子都会重复同一动作：玩一会儿回头看看妈妈，再继续游戏。过一会儿又重复同样的动作，有的过来喝点水，吃点零食，有的就只是跑过来什么也不做，还有的头也不回的叫声“妈妈”，听到那边回应“干嘛呢”、“在呢”的时候，就继续做他的事。

这构成了一个典型的“关系场景”，尽管孩子与妈妈距离没那么近，也不像小婴儿那温馨的摇篮，但却形成了某种氛围，这个氛围我称为“爱的领地”。这个领地最大的特点就是：孩子回头那一刻，有妈妈在。身后有人，危险就是可控的。比如孩子被欺负，妈妈就会跑来把他抱起；小狗叫几声，孩子就往妈妈怀里钻；玩具弄坏了，孩子也要扑向妈妈求安慰……此刻，孩子是安全的，不安全的时候就有保护者出现，这一切都促使孩子不太费劲的成长，陪孩子一起长大的还有内心那个妈妈。

尽管以后，他将面对更多、更大的未知，但内心那个妈妈永远在，并已潜移默化为“内心的自己”：“我是安全的”、“我是可以的”、“我是能克服的”、“我是勇敢的”。在这个孩子心中，永远都背后有人。

相反，孩子回头那一刻，妈妈不在了。许多人可能做过一个“突然消失”的测验，故意在孩子看不到你的时候离开看孩子的反应。我猜你看到了想看到的样子：随着时间推移，孩子会程度不一的焦虑、眼神由闪烁、怀疑、紧张、不安，到害怕、恐慌、失望、愤怒，时间足够长你还会看到绝望，并伴随某种不易觉察的“孤独”。如同我那个来访，心中唯一的电话号码彻底碎了。这也解释了为何孩子都喜欢玩“捉迷藏”这个永恒的游戏，捉迷藏的本质在于“孩子期待你能找到他”。

所以在某个角落待不到几分钟，他就发出某种声音作为暗号来提示其他人“快来快来啊，我在这呢”，或直接跑到寻找者跟前，被找到，并伴着遗憾的幸福感。还有“老鹰捉小鸡”的游戏，其本质在于“危险来临那一刻，有鸡妈妈保护”，记住，孩子是希望危险来临的，但希望危险来临不是目的，“我的危险有所依靠”才是目的，同样的，谁也不愿意做队伍最后那只小鸡，因为“身后无人”。是的，我观察过很多这样的孩子。我有个好朋友也体验过这种最深刻的无助。这种无助伴随她童年整个的3-5岁，在很多次的梦里无数次出现过，让已经成年的她不断回到那一次次绝望的瞬间。也许那是朋友“亲密关系里的孤独”最初的原型。

事实上，童年最大的不幸之一，就是被这样悄无声息的抛弃。

倘若抛弃只有一次，哪怕那个人永远消失，创伤也只是短暂的疼，但那些所谓的养育者还会再次归来，然后再次离开，周而复始、周而复始，这对当年那个孩子而言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，被这样一次次惩罚。对我这个朋友而言，养育着给予的“爱”也是浓烈至极，在的时候爱的无法呼吸，继而便无声的消失。是的，这足以解释曾剧烈困扰她的哮喘病和分离焦虑，更诠释了她孤独感的来源，她告诉我，在5岁左右的每个夜里，都时断时续的一个人度过，在一个被称为“家”的小黑屋里。如此，那个孩子怎能不孤独？她也搞不清身后究竟有人，还是无人。所以，请不要随便玩这个“失踪”的游戏，别为了满足你重要性的自恋给孩子带来创伤。捉迷藏时也别假装很久找不到孩子，若你是隐藏者，一定要发出许多暗号，来提示孩子找到你。这虽降低了游戏难度，却把握了游戏本质，孩子的感受会是：“我的重要客体不会真的消失，那么，我就不会真的消失”。“身后无人”这个创伤的修复需要很多年，更需要付出很多代价，但也有一定修复不了的，孤独感就是其中之一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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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抛弃者不像我那来访、也不像我朋友一般赤裸，而是演变成各种形状。我正在进行的《疗愈内在小孩》训练营中，大概把受伤的孩子分了3个类别，今天谈到的“身后无人”大多来自“被忽视的内在小孩”。包含从“不被重视”到“抛弃”这两端之间所有的连续谱，比如缺失、冷落、疏离、无视、排斥、孤立等一切“指望不上”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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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中很隐晦的一种是：功能性养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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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单形容，就是只看到孩子外在所有一切，就是看不到孩子本人。譬如重视学习、相貌、懂事听话乖等，养育者往往在这些地方特别用力，用力的甚至严厉苛刻，在孩子心理需求上却十分漠视。这是一种变形的忽视，看起来却又相当重视，久而久之，孩子会被“物化”，会产生“我有用才被喜欢”的扭曲认知。而他一生都在为“让外界看起来有价值、很有用”而努力，期待那些幻想的认可，并强烈害怕自己坠入深渊（那个深渊就是“没用了”），从而完全忽视内心真实需求，如同早年父母对待他那般。许多智商超高、学历超高、赚钱超多、社会层面很成功的人，他们身体活在“上层物质社会”，内心却终日惴惴不安。问及原因几乎雷同：“我不能失败，我输不起，我没人可以靠，除了成功我别无选择”，说这话的时候，我总能看到他们孤独眼神中那视死如归的决绝。尽管我清楚，这孤独来自心中从未熄灭的期待------渴望有份爱可以不在乎他的功名，只爱他这个人本身。

但这份期待被孤独深深包裹起来，内在的柔软遥不可及，需要漫长探索，才能小心翼翼的敞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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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神分析认为：心理现实重于物理现实。很多养育者不像这位男士明显保护父母，但内心确实如此，比如只要自己做了父母喜欢的事情，就会获得更多重视和奖励，就会看见父母久违的笑脸，那个时候，这个孩子就正在养育父母。许许多多的孩子正是为了让父母开心，不停养育他们，这似乎变成了某种心照不宣，也变成了理所应当，谁也不认为这有什么。不就应该如此吗？“思考”这个词在这些人身上停顿了，他们的思维变得麻木而固执，甚至有些偏执。如同赵本山小品中的那句台词：“老子看儿子的信，就像领导检查工作，天经地义！”。若是这样，我认为养育者都不如离开的好，因为孩子内心的现实就是“指望不上”，却还消耗其弱小的心理能量，“有的人活着，但他已经死了”。死掉的就是父母功能的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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